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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26 清雍正 外胭脂红釉内洋彩西洋人物盘

外胭脂红釉内洋彩西洋人物盘
拍品信息
LOT号 6426 作品名称 清雍正 外胭脂红釉内洋彩西洋人物盘
作者 -- 尺寸 直径20.1cm 创作年代 清雍正
估价 2,600,000-4,600,000 成交价 RMB --
材质 形制

「大清雍正年制」款
本件拍品标的处于保税状态下,默认提货地为中国香港,详见《保税拍品竞买须知》。

备注
香港京都念慈菴总厂有限公司创立人,谢兆邦先生旧藏,购自2000年代(传)

盘外施胭脂红釉,盘内绘三西洋人物于中式陈设之中。男女各斜倚一瓷罐或绣墩,一男童于左侧男士身后。前景绘酒杯酒瓶,三人身旁及背后绘大型陈设瓷器、瓶花等。底书“大清雍正年制”六字三行楷书款。
此盘底款“清”字写作“淸”,尤为特别,或属雍正早期安尚义、安岐父子承办贡瓷时期所制,史称“安窑”。安尚义,权相明珠家臣,有三子,安图、安崶、安岐。后二人俱在扬州行盐。负责瓷器烧造事务的是安岐,也是书画鉴藏大家,曾藏有展子虔《游春图》、董源《潇湘图》等。据档案记载,自康熙五十九年起,安尚义差遣家人马自弘、杨宗,伙计俞登朝三人,每年用银九千两,在景德镇置买材料,雇工烧瓷。所烧瓷器尽行载到扬州,转送进京。
康熙晚期,铜胎及玻璃胎珐琅器自欧洲传入中国。清宫及广东等地的艺匠在仿制的同时,也将珐琅器上丰富鲜妍的色彩,用于瓷器绘制,于清宫创制出珐琅彩瓷一类,于景德镇烧成粉彩,于广东烧成广彩。中国瓷器烧制为之一变,开始出现胭脂红、柠檬黄等色,开启清丽细腻之彩瓷新风。
在彩瓷新品类的创制中,胭脂红具有特殊的意义,其引入和国产化代表了传统五彩向粉彩、珐琅彩的拓展。胭脂红亦称“蔷薇红”、“洋金红”或“玫瑰红”,着色淡雅者称“胭脂水”,浓重者称“胭脂紫”。配制此料,曾在配方中加入黄金,故而愈显珍贵。陈浏《陶雅》评论有“胭脂红也者,华贵中之佚丽者也......匀净明艳,殆亡伦比。紫晶逊其鲜妍,玫瑰无其娇丽”。
清宫至少于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已经有国产胭脂红料: 广东巡抚杨琳将“潘淳所制法桃红颜色的金子搀红铜料……交李秉忠代进”。同年,在宫廷任画师的意大利传教士马国贤收到欧洲寄来的玫瑰色颜料。约在同一时间,景德镇亦生产以胭脂红料装饰的器物。比利时布鲁塞尔皇家艺术历史博物馆藏一件清康熙粉彩费毅斯兰盘,其上既使用了青花、矾红等传统装饰料彩,亦以胭脂红涂染。此盘为1717年(康熙五十六年)荷兰、法国和英格兰同盟国确立之时所定制。
青花款胭脂红釉器自康熙晚期便有制作。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数例“大明成化年制”款胭脂红彩碟(故瓷2245、故瓷2246),内外施胭脂红釉,款识具有康熙晚期风格。另见“又辛丑年制”款胭脂红釉器,当为康熙六十年(1721年)所制。一例见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清康熙胭脂红彩玉壶春瓶(故瓷2238)。
此类外壁施胭脂红釉盘,盘内纹样见花卉、人物及山水等几类。因风格近似广珐琅,大多常被认为属广彩范畴。早期广彩中的人物纹样,以传统中式题材占主导地位,仕女课子图为多,偶见文士、传说人物等。传统文士题材常绘两人闲坐于博古坛罐旁,如大英博物馆藏清雍正外胭脂红内人物盘(Franks.872之一)(直径20.8cm),及荷兰国立博物馆藏雍乾时期外胭脂红人物盘(AK-RBK-15924)(直径20.6cm)。此二件广彩盘与本盘有诸多相近之妙:所绘人物上衣皆左青右黄;人物面部及服饰彩色渲染,并非单色平涂,而有深浅之变化,具有一定的立体感,或有借鉴西洋画法之意。但细查所绘坛罐,本器看似绘的是传统造型,有些口部过大,酒瓶为典型西方风格,自十七世纪晚期开始流行。在配色上,此一类也和前述中式人物有别:中式人物所配坛罐,多通身一色;西洋人物所配器物则多一器两色。
相较传统中式人物,外胭脂红釉盘内绘西洋人物极为罕见。对西洋人物造型的青睐引人想及故宫博物院藏《雍正帝洋装像》屏及《雍亲王行乐图》之《洋装伏虎》。画像表现雍正帝受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影响,着洋装之态,生动诠释着雍正皇帝对欧洲时尚的浓厚兴趣。胤禛之发式与颈部领巾皆与本器所绘相仿。盘中西洋人之造型,符合当时对欧美人的普遍观想。
早在康熙时期的珐琅彩瓷中,也曾绘西洋人物,但已知存世仅一例,为台北故宫博物院藏康熙晚期锦地开光西洋仕女肖像画碗。至乾隆时期,人物纹样才在宫廷画珐琅器上流行起来。所绘西洋人物中,以妇孺图或仕女图最为常见,并常加入中国或本土元素,如西洋仕女手持如意等。
与本器装饰风格、款识相似者,见馆藏数例。德国汉堡艺术和工艺美术博物馆藏两只西洋人物图盘,装饰风格、落款方式及尺寸皆与本器如出一辙,或为同批设计制作,见《汉堡艺术和工艺美术馆之中国艺术珍藏品》,图版84。
与上述两件风格相近者,一例为日本户栗美术馆馆藏,尺寸与本器相近(口径20.8厘米),底书“大清雍正年制”款,书写当属雍正中晚期风格,载于《中国陶磁名品图录》,东京,1988年,页122及185,图版154号。另见英国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藏一例,构图与户栗美术馆藏相同。
本器较独特处之一,在于存世三件纹样构图极为相近者,年代横跨雍乾两朝。其中两件无论构图、配色皆与本盘如出一辙,盘背亦施胭脂红釉。一件底书“大清雍正年制”六字双行楷书款,款识体现典型雍正官窑结体方式,或为雍正中晚期年希尧督陶时期所制。该盘曾为赵从衍先生旧藏,于苏富比香港,1987年5月19日,赵从衍先生专场上拍(编号308)。另一件制作时间略晚,底部书“大清乾隆年制”六字三行篆书款,款识风格当属乾隆早期唐英督陶时期。其为仇焱之先生旧藏,经西方学者多次著录,后于2017年5月31日上拍于佳士得香港,编号3029。
另见一布局相类,但构图与本器对称者,为瑞士鲍氏东方艺术馆珍藏(图15),且人物面部渲染更为浓重,配色略有分别,外底以料彩书“乾隆年制”四字篆款,当属珐琅彩一类,载于J. Ayers,《The Baur Collection:Chinese Ceramics》,卷4,编号A608。
此四件中,三件书青花款,款识风格分别代表了雍正至乾隆,安窑、年窑、唐窑三个时期。若彩皆为同时期所绘,结合纹样相近之珐琅彩盘,或许可以推测,这一组特别的西洋人物画片可能尤得清宫喜爱,故多次绘制,甚至将画样引入清宫,绘于珐琅彩瓷之上。
此类西洋人物纹盘,在款识方面与常见广彩盘的差别更为显著。几件西洋人物盘多书官窑款识,与常见广彩盘形成鲜明对比。且以本盘纹样出现的时间跨度来看,其绘制当是有意、精心为之。若无母本或特别图稿设计,似乎很难想象这些别致的造型,纯由中国工匠绘制。细部展现出的西洋风、官窑款识,以及相似例展现出的时间与产地的跨度,似乎可以证明此盘绝非普通广彩胭脂红釉盘之类,而当经过精心的图稿设计,或曾贡入清宫,并深受宫廷喜欢,使之得以在珐琅彩中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