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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0 李可染 1956年作 鲁迅故居百草园 镜心

鲁迅故居百草园
拍品信息
LOT号 2660 作品名称 李可染 1956年作 鲁迅故居百草园 镜心
作者 李可染 尺寸 56×43cm 创作年代 1956年作
估价 8,000,000-10,000,000 成交价 RMB 9,200,000
材质 设色纸本 形制 镜心

题识:鲁迅故居百草园图。
鲁迅先生在他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一文中写道:我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园,相传叫作百草园…其中似乎确凿只有一些野草…但那时却是我的乐园…单从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此园在写生时尚保持当年旧园一部分景况。一九五六年夏,可染。
印文:可染
鉴藏印:朱氏震江藏画
说明:2014年,李可染艺术基金会与北京保利国际拍卖有限公司建立合作,将经鉴定的李可染真迹作品进行编号并收录于李可染艺术基金官方网站(www.likeran.com)“李可染艺术库”中。此作品通过李可染艺术基金会认定,收录于“李可染艺术库”中,作品唯一认证编号为:LKRAF-D-00813
鲁迅的散文《百草园》选入小学语文课本,我小时候可以背诵。后来,有机会到绍兴参观鲁迅故居,颇感到有些失望。鲁迅童年心目中百草园,经过文字的感情化描述,给人留下的是文学的幻想。真实的百草园,其实很小,也很平凡,早在鲁迅先生活着的时候已经卖给了别人家。留下的,其实只是画面右方的一小段矮墙。
我觉得,可染师此幅写生,要比真的百草园好看。
什么原因呢,其实就是笔墨在起作用。画面下方和右边的草地、树丛,虽然以皴擦点染的多变笔触组成,但是总体上构成了块较为繁密的区域,与白墙黑瓦的一块相对的疏朗区域,形成节奏上的对比。而最精彩的是墙外伸出的高树,作迎风摇摆之态,使画面又产生动静反差对比。其实,我印象中,那里并不有一棵树,树的姿态也没有画中那么好看。
——摘自《李可染的世界》万青力著
鲁迅童年心目中的百草园经过他的文学描写,令人无限向往。李可染笔下的百草园画的就是鲁迅文中津津乐道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繁密的灌木草地用多变的皴擦点染画出,与白墙黑瓦的疏朗恰成对比。墙外高树迎风摇摆,粉墙上树影婆娑,与院里的静谧产生动静对比。这一繁一疏、一动一静,传达出许多意趣。
—王鲁湘

由李可染《百草园图》看鲁迅故居
在古城绍兴的土地上,随处便可见到鲁迅先生笔下描绘的景象:那瓦楞上长满枯草的民居,那戴着顶毡帽一脸憨厚的乡亲,那铺满青石板的纤夫栈道和悠哉悠哉的乌篷船。
两溜粉墙黛瓦,竹丝台门,白花花的阳光穿过梧桐洒在路面上,斑斑驳驳,一条小河,在垂杨柳的照拂下,潺潺流过。在江南水乡的召唤里,仿佛看到鲁迅先生气定神闲地抽着烟,象征思想的头颅高出了画面,短发不屈不挠地竖立着,眼神却也不喜不悲。“从小康人家而坠入困顿”后转卖给朱文公子孙的周家大屋就在路的前方,《鲁迅故居百草园》就在李可染先生的笔下。凡读过鲁迅先生《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一文,想必都会对园中的景致记忆犹新,那是童年的乐园。李可染常常能够将最为平常普通的景色描绘得充满生机和趣味,此幅《鲁迅故居百草园》便是如此。李可染先生1956年来至绍兴写生,既画了“三味书屋”,又绘制了“百草园”,依文依景,选取园中泥墙根一带,篱笆、野草、杂树似乎又让人看到了童年鲁迅的生活。图中笔墨松秀,用色清淡,纯真自然,毫无做作,一切似乎就在眼前,但又仿佛隔着时间淡淡的痕迹。

鲁迅祖居古色古香大小房间有数十间,是鲁迅先生《琐记》里提到本家叔祖太太——衍太太等族人聚族而居的地方。仅从大厨房可做百余人饭菜规模,就可看出当年钟鸣鼎食人家的气派。据说鲁迅祖上曾做过知府,曾祖也做过知县,所谓“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比一般的“绍兴师爷”显赫得多。据传鲁迅祖父涉嫌科场舞弊案吃官司家道衰落,然“百足之虫,僵而不死”,传到鲁迅父亲还有另一处大宅门即鲁迅故居。

敲开鲁迅故居的黑漆大门,迎面是石板铺地木格门窗的大堂。穿堂而过,走过一段小径,在院落北边一座二层楼,就是鲁迅先生的住宅。堂屋内一式的传统摆设,长条几、八仙桌、太师椅,还有一张雕花八脚大床,据说鲁迅即是出生于此,鲁迅东瀛留学归来,又是以这间屋子作书房兼卧室的。靠堂前的东屋,曾住过鲁迅先生的曾祖母、祖母,兄弟周作人、周建人。楼上几个房间多是堆放杂物或作为客房。鲁迅在私塾读书时,也常在楼上看书写字。沿过街左拐右折步入院内,是一个开阔的回廊,旁边种有两株金桂树,被称作“桂花明堂”,是孩子们戏耍的天地。记得鲁迅先生在《猫、狗、鼠》一文曾写道:“那是一个我的幼时的良夜,我躺在一株大桂树下的小板桌上乘凉,祖母摇着芭蕉扇坐在桌旁,给猜谜、讲故事。”
顺长廊而过,先生故居的一厨间吸引了视线,曾有位做粗活的长工章福庆,他的儿子章运水幼年和鲁迅结为好友,亲如手足。1921年鲁迅先生的小说《故乡》中的“闰土”形象,就是以章运水为素材创作的。
鲁迅故居的后面就是闻名遐尔的百草园,也是李可染此幅《鲁迅故居百草园》画面主旨的所在,分作大园与小园,原本是周氏家族共有的一个菜园。鲁迅兄弟几个幼时在这里捉蟋蟀,打麻雀、逮知了,少年时又在这里栽种凤仙花、虎耳草、映山红等。冬去春来,这些纯真的往事给鲁迅留下无数美好的遐想,他在做了厦门大学国文教授时,以一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的散文,抒发了自己对百草园的怀念,更为后人引进了一个充满童趣、充满向往的世界。

进入百草园,进入李可染先生笔下的《鲁迅故居百草园》,那园内的黄蜂、鸣蝉、叫天子以及树叶、茶花草,本该绚丽多彩的百草园景色在李可染的画中显得有些荒芜。满目的黄绿,一条小路在杂草中蜿蜒伸出画面,墙壁上的爬山虎将百草园更装点上一分颓唐与质朴。乌云遮日,不见光芒,站在园中,望着墙边生成茂密地长长的野草,想起了鲁迅《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美女蛇的故事:“那陌生的声音叫你的名字,你万不可答应”。在寂静的百草园中,静静地伫立了大约有一刻钟,我没有听到美女蛇的呼喊。也许是白天,美女蛇不敢妄动,自己那却也要时刻倍加小心,不但需要“老和尚放飞蜈蚣吸美女蛇脑髓”的胆识和本领,更需要牢记“有长草的地方不可去”的教训。

沉默的百草园仍然沉默地收藏着时光,那就在一块的石头上坐下吧,让参差不齐的思索在百草园的浓荫中凉晒一下,梳理一下。“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已没有踪影,就更不必说那“碧绿的菜畦,紫红的桑椹”了。百草园是方寻常的园子,然而也就是这寻常不过的园子却成就了一位先行者和思想者。这里没有争斗,没有邪恶,没有妒忌,没有市井的庸俗;有的只是孩提的童贞和幻想,“Ade,我的蟋蟀们!Ade,我的覆盆子和木莲们!”

百草园是落寞的,但落寞的百草园给鲁迅带来了儿时欢乐和遐想;三味书屋是快乐的,但快乐的三味书屋却给鲁迅带来了少年枯燥的时光以及求知的欲望。书屋里,那幅“松鹿图”正中悬挂,屋中的方桌和当年学生们自备的木椅依然如故。就连鲁迅读书时,因迟到挨老师的批评为自勉亲手刻在桌上的“早”字也历历在目。这和百草园的气氛相比,书屋的一切都显得沉闷枯噪。

三味书屋总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追忆与牵挂,徜徉在廊檐下,仿佛又听得了先生用戒尺拍打讲台。“有念‘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的,有念‘笑人齿缺曰狗窦大开’的,有念‘上九潜龙勿用’的,有念‘厥土下上上错厥贡苞茅橘柚’的……先生自己也念书。后来,我们的声音便低下去,静下去了,只有他还大声朗读着:‘铁如意,指挥倜傥,一座皆惊呢;金叵罗,颠倒淋漓噫,千杯未醉嗬……’我疑心这是极好的文章,因为读到这里,他总是微笑起来,而且将头仰起,摇着,向后面拗过去,拗过去。”每每读到这里,真不知是鲁迅先生在情景并茂的回忆,还是对传统教育暗暗的讽刺。
哲人已逝,草木有情。在古城绍兴足迹所到之处,都能呼吸到鲁迅这位文学巨匠蓬勃的生命气息。当《鲁迅故居百草园》周遭的景致已渐渐融入苍茫,唯有脚下的路却在暮色中硬汉般的伸向远方,没有尽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宋行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