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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7 徐渭 墨王翠盖图 立轴

墨王翠盖图
拍品信息
LOT号 3587 作品名称 徐渭 墨王翠盖图 立轴
作者 徐渭 尺寸 148×65cm 创作年代 --
估价 6,800,000-8,800,000 成交价 RMB 19,550,000
材质 水墨纸本 形制 立轴

题识:小抹随人索不工,长竿一柄摆花风。墨王何处游春去,翠盖深檐障蜜蜂。天池漱者渭。
钤印:天池漱仙、袖里青蛇、文长、青山扪虱、湘管斋
题跋:子猷宅畔曾移竹,太白吟边更写花。闻说青藤犹崛疆,凌风夭矫走龙蛇。壬戌莫春读竟,书廿八字。安吉吴昌硕时年七十九。钤印:吴俊之印、吴昌石
注:此件作品的交接地点为中国香港,具体信息请联系北京保利拍卖古代书画部工作人员。
一、天才的创造性绘画
按表现说讲,艺术创造活动是最能表现一个人的思想本质的。以表现牡丹为例,袁宏道辑《徐文长全集》整部书选取的徐渭第二篇文章是《牡丹赋》,而后又有以“牡丹”为题的诗歌多首。徐渭开创的大写意花卉绘画中,牡丹是徐渭最喜欢画的品种之一。
存世的徐渭花卉画作,以北京故宫博物院、上海博物馆为选取样本,涉及牡丹类题材绘画约占十之七八,而手卷、册页类作品绝大部分是以牡丹为开篇,并题自作诗,如:北京故宫博物院藏,万历五年作《花卉十六种卷》,题诗为:墨中游戏老婆禅,长被参人打一拳。涕下胭脂不解染,真无学画牡丹缘;万历二十年作《花卉卷》题:洛阳颜色太真都,何用胭脂染白奴。只倚淇园一公子,琅干队里玉珊瑚;万历十六年作《山水人物花鸟册》题:四十九岁贫贱身,何尝妄忆洛阳春!不然岂少胭脂在,富贵花将墨写神;《四时花卉卷》题:国色香天古所怜,每遇浓艳便相捐。老夫特许松烟貌,好伴青郎雪里眠。上海博物馆藏万历四年作《杂花卷》题:为君小写洛阳春,叶叶遮眉巧弄颦。终是倾城娇绝世,只须半面越撩人。本作《墨王翠盖图》题:小抹随人索不工,长竿一柄摆花风。墨王何处游春去,翠盖深檐障蜜蜂。等等。
诗言志的同时,也表明了他画牡丹的技法是水墨大写意画法。本幅《墨王翠盖图》,画牡丹水墨淋漓,花头、叶子皆大笔点染而成,花头用蘸墨法,笔笔分浓淡,点点见精神。依照作画的次序,花头内部重而外缘淡,不做时间调整的点蕊是天马行空的自我抒情,花头远端的重墨短线恰恰是对此处花瓣的抽象描绘,粗放中不失严谨,豪放中透出精微。如果此时回顾近现代吴昌硕、齐白石所绘制的牡丹图象,源头即在于此。
重新审视画面,其与《徐文长文集》所录其绘法心得是如此之契合:“百丛媚萼,一干枯枝,墨则雨润,飞鸣栖息,动静如生,悦性弄情,工而入逸,斯为妙品”。双勾墨竹的配合相得益彰,铺排的墨笔如果说强调的是面,那么翠盖墨竹突出的是线。在徐渭勾画的草书线条中,收放自如,且不失物象,极具质量。而在徐渭的牡丹的画作中,绝大多数是以大写意牡丹配以双勾竹的画法出现的。
天才是不讲常理的,构图亦是如此。如果没有吴昌硕的题跋,画面整体处于重墨下沉、上部虚白的不和谐结构。但是,这种“脚踏实地,头上有青天”的构图好像增加了空间的纵深感,使得整个画面空灵摇曳起来,照应花头、枝叶间的留白以及黑白相间的墨韵,一种水墨绚烂的光明世界蓬勃而出。
二 性灵的解放宣言
天才之所以称之为天才,是由于既有强于同时代绝大部分人的精神创造,又有领先于一个时代或者几个时代的思想特质,我们也不知道这样说是否妥贴。
有人认为上文《牡丹赋》是徐渭21岁所作,其序言以“答客难”的形式诠释了年纪轻轻的徐文长就有了高于常人的见识:
同学先辈滕子仲敬尝植牡丹于庭之址,春阳既丽,花亦娇鲜,过客赏者不知其几,数日摇落,客始罢止。滕子心疑而过问渭曰:“吾闻牡丹,花称富贵,今吾植之于庭,毋乃纷华盛丽之是悦乎?数日而繁,一朝而落,倏兮游观,忽兮离索,毋乃避其凉而趋其热乎?是以古之达人修士,佩兰采菊,茹芝挈芳,始既无有乎浓艳,终亦不见其寒凉,恬淡容与,与天久长,不若兹种之溷吾党也。吾子以为何如?”
滕仲敬很苦恼,种牡丹花的苦恼,涉及到物种的苦恼,涉及到人性的苦恼。
(徐)渭应之曰:“若吾子所云,将尽遗万物之浓而取其淡朴乎?将人亦倚物之浓淡以为清浊乎?且富贵非浊,贫贱非清,客者皆粗,主则为精,主常皎然而不缁,客亦胡伤乎?随寓而随更,如吾子怼富贵之花以为溷己,世亦宁有以客之寓而遂坏其主人者乎?纵观者之倏忽,尔于花乎何仇?谅盛衰之在天,人因之以去留。彼一贵一贱,而交情乃见,苟门客之聚散,于翟公其奚尤?子亦称夫芝兰松菊者之为清矣,特其修短或殊,荣悴则一,子又安知夫餐佩采挈者之终其身而守其朽质也,则其于倏忽游观者,又何异焉?”
徐渭说的很透彻,大致说了这样几个意思:首先,如果牡丹富贵浓艳不好是不是要灭绝这个物种,而只留你所谓的松梅竹兰?其次,富贵一定是不好的吗?贫贱就一定是清高绝俗吗?门客聚散和花开花落不是必然的因果关系,松梅竹兰到腐朽的时候你还依然爱吗?徐渭反驳了所谓牡丹俗艳之说,从根本上说是尊重物性,尊重个性,尊重天性。
我以为徐渭最主要的是在说,不要在人为设置的道德观念和原则之下,干扰或者破坏作为个体生命的完整的、独特的进程,物是如此,人亦是如此,这应该是徐文长思想熠熠生辉之处,伟大之处。这是一种悲天悯人的尊重,它追求自我完善和自由,以展现生命个体独特的性灵为目的,这应该是后世之人之所以崇拜徐文长最为重要的一点,这也符合追求艺术美的人类天性。
三、“袖里青蛇”和“青山扪虱”
本作钤印有“袖里青蛇”和“青山扪虱”,“袖里青蛇”应该是讲徐渭作画时的状态,古人长衣宽袖,青蛇在袖中,仿佛作画之时用笔迅疾之晃动。有学者也曾说明,并引徐渭《写竹与甥》诗云:“人日前二日,大风吹黄沙。提笔呵冰墨生滑,不觉石上穿青蛇。”其《竹石》诗又云:“青蛇拔尾向何天,紫石如鹰啄兔拳。醉里偶成豪健景,老夫终岁懒成眠。”言两首诗的青蛇表面上指竹,本义是指抖动的节奏,黑白世界中所隐藏的飞舞旋律。
“青山扪虱”应取自王安石自己极为得意的“青山扪虱坐,黄鸟挟书眠”,据《石林诗话》称,王安石仅得此一联,并无完诗。或者是徐渭的闲情逸致,或者是志未酬的无奈而自得其乐。
值得一提的是七十九岁的,一直是徐渭的崇拜者吴昌硕见此作,欣然作长诗一首,题在画面上,这应该是一个崇拜者最大的心里满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