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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3 潘天寿 1962年作 榴实蕙兰图 立轴

榴实蕙兰图
拍品信息
LOT号 2623 作品名称 潘天寿 1962年作 榴实蕙兰图 立轴
作者 潘天寿 尺寸 106×47cm 创作年代 1962年作
估价 4,500,000-5,500,000 成交价 RMB 7,245,000
材质 设色纸本 形制 立轴
【著录】
1.《潘天寿先生画论课讲座记录稿关于构图问题》(经潘天寿本人审阅),第31页,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浙江美术学院,1963-1964年。
2.《神州国光集》,第300页,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2014年。
3.《让世界看见匠人心》,第185页,西泠印社出版社,2019年。
【题识】昆明产石榴,冬末开花,五月成熟。粒粗果大,味极甘美,正蕙兰初放时也。六二年壬寅新春细雨声中,寿。
【印文】潘天寿、阿寿、不雕
1961年的4月11日至25日,时任中宣部长的周扬在北京主持召开了全国高等学校文科和艺术院校教材选编计划会议。潘天寿在此会议上提出了《中国画系人物、山水、花鸟三科应该分科学习的意见》。他认为,中国传统绘画早有人物、山水、花鸟三个独立的大系统,三科的学习基础和技术方法,各有不同的特点和要求。要发展中国画,就要培养这三科的专门人才,就得分科专精地培养。以一个专业为基础,辅以其他科目,达到百花齐放、一专多能的目的。会议最终决定,在浙江美术学院和中央美术学院开展中国画人物、山水、花鸟分科教学的试点,后成为全国性的中国画教学模式。
潘天寿极为重视中国画理论研究和中国画教学研究。他所撰写的《中国绘画史》、《关于构图问题》、《中国画题款研究》等著述,既是当时颇受欢迎的教材,也是他留给后人的珍贵的学术财富。
《关于构图问题》潘天寿1963年—1964年在浙江美术学院(今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画系的讲课记录稿(由叶尚青记录整理,后经潘天寿本人审阅定稿),记录稿后由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浙江美术学院联合印制,命名为《潘天寿先生画论课讲座记录稿—关于构图问题》,《榴实蕙兰图》即收录在该书中。

清气袭人 生意盎然
—读潘天寿《榴实蕙兰图》
陈永怡(中国美术学院教授、潘天寿纪念馆馆长)
原产波斯(今伊朗)一带的石榴,早在公元前二世纪就由凿空西域的张骞引入中原,并很快在中国各地广泛栽培。石榴果实味甘酸、性温和,且有止泻、化淤、清渴、祛火的药用功能,更由于「千房同膜,千子如一」的特征而被国人奉为吉祥物,视为多子多福的象征。故此,千百年来,不论是民间艺人手中的装饰图案,还是文人画家笔下的浓墨淡彩,都不乏石榴的影子。潘天寿先生一生中,也喜画石榴,有多幅石榴题材的作品传世。
初读《榴实蕙兰图》,便觉清气袭人,此画用笔大多饱含水分,显得生意盎然。兰花与石榴叶均用圆笔中锋写出,如「折钗股」,圆健凝练,榴枝与果盘用笔生涩而富于变化,中侧锋交替使用,显得岁月感十足。潘天寿深知大写意花卉用色之难,曾言:「吴缶翁云:事父母色难,作画亦色难。」对此,他也提出解决之道,「吾国绘画以黑白为主彩,然须注意知黑而守白之理,尤须注意于墨不碍色,色不碍墨,更须注意墨不碍墨,色不碍色,自然百彩辉发。设色须注意淡而能深沈,艳而能古厚,自然不落浅薄、嫩弱、火气、俗气矣。」从《榴实蕙兰图》的用墨用色之妙,正可印证潘天寿高超的创作能力。
此件作品色墨交融,互相生发,互为辉映,精彩绝伦。在兰草旁,用汁绿、藤黄画成的兰花加以点衬,在斑斓的石榴上又用墨点丰富层次,而在由赭石包裹的外壳中又隐隐露出了胭脂色的石榴籽,煞是可爱。调色之时,潘天寿并不拘泥于形物本身,两个石榴的颜色存在一定的差异,看似随机发挥,可能又是有意安排,使整张画面显得生动而清透。
在构图方面,潘天寿大胆地将兰草压在画面下方,上方大块留白,而后于右上方以参差错落的行书题「昆明产石榴,冬末开花,五月成熟,粒粗果大,味极甘美,正蕙兰初放时也。六二年壬寅新春细雨声中。寿。」「细雨」二字空处加钤「阿寿」朱文小印一方,紧贴落款「寿」字的尾部与兰草的末梢,钤「潘天寿」白文印,将上下画面元素紧密衔接,贯通了上下气脉并使之绵延不断。而两侧的兰草与几案又左右延伸到画面之外,给人以遐想空间。整张画面开合有度,气脉圆转自如。兰草的布置可谓出人意表,这种奇崛之功在在说明潘天寿的构图与经营能力非常人可以比拟。
潘天寿1936年就画过一幅《水墨石榴图》,可见他对这个题材十分喜爱。此作行书长题,石榴高居于画面左上角,构图相当奇险。1937年11月12日上海沦陷,杭州告急。杭州艺专全校师生奉命内迁,经浙江诸暨、江西贵溪、湖南长沙、沅陵至昆明。为安顿家眷潘天寿没有随师生同行,而是绕道河内至昆明与学校汇合,最后驻足滇池之滨呈贡县安江村。云南产的石榴果大皮薄,呈贡也是其中一个重要产地。1944年潘天寿作《滇海石榴图》,为呈贡石榴造像。「滇海呈贡产石榴,正月开花,五月成熟,皮薄子雅,味极甘美,世称大果石榴。」此图以一只斜出的瓷盆和一颗开口的石榴构成画面主体,并以行书长题与石榴枝相连,拉长了画面的气机。
20世纪60年代潘天寿开始重画一些老的构图,譬如他重画了1948年的《秋夜图》,可能因为他偏爱这些题材,更可能他想在画面布置上愈加精进。1960年潘天寿所作《兰石石榴图》和1962年的《榴实蕙兰图》可视为画家对1944年《滇海石榴图》的演进。这两幅石榴图画面构成基本一致,但显然后者经营更为独到,笔墨语言更加简洁。还有一个左证就是他60年代用土皮纸画的《石榴图》,用笔用墨十分精到,而且画上的款识还重新裁接过,以求得构图的完满。
在自己喜爱的题材上一再精进,正是国画大师潘天寿的严谨性所在。1955年到1965年十年左右的时光,由于国际形势的变化,民族文化重新得到重视,一度靠边站的潘天寿被任命为浙江美术学院(现中国美术学院)院长,有着强烈使命感的潘天寿与吴茀之、诸乐三等老先生群体利用这一难得的契机,拯救中国画即将消亡的命运,力倡人物、山水、花鸟画分科教学,建立中国第一个高等教育书法篆刻专业,同时也迎来了自己的创作高峰,绘制了《小龙湫一角》《雁荡山花》等一大批的代表作。《榴实蕙兰图》正是潘老创作盛期的优秀作品。如果说1940年新春潘天寿与吴茀之等游昆明晋宁盘龙寺探梅,写下的《盘龙寺看梅》绝句六首,寄托的是「乡愁无奈梦依稀」「分明犹记西泠路」的愁闷,二十年后潘天寿再数次画石榴,忆及战争岁月的颠沛流离,更多的应该是对自己创作水平的稳步提升与人民生活安定幸福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