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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4 傅抱石 侧耳含情披月影 立轴

侧耳含情披月影
拍品信息
LOT号 0644 作品名称 傅抱石 侧耳含情披月影 立轴
作者 傅抱石 尺寸 113.5×66cm 创作年代 --
估价 16,000,000-18,000,000 成交价 RMB 20,125,000
材质 设色纸本 形制 立轴
著录
1.《百年撷英·山右美术馆藏画》,第186-187页,山西人民出版社,2009年。
2.《傅抱石年谱》,第167页,上海书画出版社,2012年。
3.《其命唯新-纪念傅抱石诞辰110周年民间珍藏傅抱石作品集》,第112-113页,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2014年11月。
4.《所谓伊人:傅抱石仕女画集》,第161页,译林出版社,2014年。
【题识】侧耳含情披月影。傅抱石重庆写。
【印文】抱石印、抱石得心之作、踪迹大化
【傅抱石自题签】侧耳含情披月影。抱石自题。
【展览】其命唯新-纪念傅抱石诞辰110周年民间珍藏傅抱石作品展,江苏省美术馆,2014年12月9日-12月14日,江苏。

【来源】香港苏富比2008年春LOT238。

【参考资料】一九四五年本《擘阮图》可参见《傅抱石画集》(江苏美术出版社,一九八五年),图版17
一九四六年本《擘阮图》可参见《名家翰墨》,傅抱石—仕女(香港,翰墨轩,二○○四年八月),页82
一九四四年本<侧耳含情披月影>可参见<傅抱石的世界>,叶宗镐编著(台北,义之堂文化出版事业有限公司,二○○四年十二月),页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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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抱石人物画大多与文史和典故有关,追溯其历史故实题材,追索傅氏创作灵感的来源,傅抱石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热爱与深谙,对美术史知识的勤学与积累是其进行人物故实画画题创新的首要基础。
「擘阮图」典故
这一画题仍来自《佩文斋书画谱》,卷八一「历代名人画跋」录《弇州山人稿》「唐周昉《擘阮图》」云:《擘阮图》相传为周昉画。一人坐而擘阮,即蔡京诗所谓「左弹右擘弄清音」者也;一坐而持扇若拍,口若启,所谓「手捻轻蕉口自吟」者也;一坐而倾听,意甚专,所谓「侧耳含情披月影」者也。京不足道,其诗亦长语,第奉宣和帝命题此诗。而帝手署三字,用瘦金体,极遒美,押法尤妙。考《宣和画谱》,不载昉《擘阮图》,仅周文矩有之。文矩五代人,亦一时名手。此图设色、运笔、风神、态度几可与顾恺之、陆探微争衡,似非文矩所办。若文矩画,帝亦不令京题咏也。岂谱成而昉此画最后得之者邪?记以俟夫鉴识者。可知此图最早为周昉作,采自唐人故实。宋徽宗妙赏此图,命蔡京据图题诗于其上,之后五代周文矩也有同题之作。
父亲所描绘的女子,大都有着激烈的戏剧性的命运,父亲从不借助于激烈的动作,或是复杂的环境,而是着力于开发她们内心的生命。这些仪静体闲的女子们,默默地,仿佛永不启齿,激荡我们心胸的是她们洋溢着丰富感情的眼睛。这眼睛把她们的人格、她们的历史与心情都倾诉给我们了。我一闭目,便浮现出父亲画美人眼睛时的情景:他专注得甚至有些儿紧张,不断地把眼镜摘下又戴上,不时地弯下腰准备动笔,又挺起身仔细端详,仿佛自语,又像在与画中人相聊。他手中一支细笔沾了墨,不断地在唇上舐弄,直到感觉最好的时候,才伏下身子。父亲画出来的眼睛,从浓到淡,从近到远,有无数的层次,只有父亲这样精细的心与手,才能画出这种细腻复杂、变幻多端的眼神,也才能使美人的天真无邪的眸子饱含着精神上无穷的喜忧与哀乐。眼睛在父亲仕女画上所起的作用有多大,我想湘君与湘夫人这两个系列的画作最能予以说明。画面上都只画了一位女主人公,都是静静地停立在广阔的水面上。这一对姐妹,同是舜的妻子,同样有着深远的感情,但妹妹湘君那略略向上眺望远方的目光,使我清楚地看到她性格中阳刚拔毅的一面,体会到她洒脱的情调;而姐姐湘夫人,稍稍低垂、凝视不动的眼神,又使我们不能不为她那执着而隐忍的雅重风韵而心醉。
—傅益瑶
《侧耳含情披月影》语出:「左弹右擘弄清音,手捻轻蕉口自吟,侧耳含情披月影」,系蔡京为周舫所作之《擘阮图》所赋,是傅抱石心摹古作,为情雅格高、艺学双绝的才女所动。
画中两仕女席地对坐,右侧女子擘阮或兼吟唱,双眸抒神凝望,若有所想。傅抱石仕女画之「勾魂眼」向来堪称一绝,左侧女子侧身倾听,眼神回首望向画外,仿佛直视观者,格外的勾人心神,观之瞬间宛若身临其境,如入画中,扣人心弦、摄人心魄,实为神来之笔。二女身着古服,一敷色雅淡,一落墨沈着,裙摆堆迭,衣带飘飘,让人不禁揣摩二美各具个性,亦感受到清扬幽雅之韵味。笔墨挥洒而成绿野蕉林,老辣随性,水润墨泽。树影婆娑间,撒下的淡淡月光,使人感受到夜的寂静与清凉。月华清晖之下,二女子拨弦弹唱,真是「阮咸拨罢意低迷,独坐瑶阶有所思,一曲熏风天末寄,芭蕉叶绿上娥眉」,充满惹人无限遐想的诗情画意。
为求艺术之完满精妙,傅抱石绘画往往同一题材反复经营,不断锤炼。此件《侧耳含情披月影》亦可见几幅题材类似、构造相仿者。最早在1944年便可见傅抱石对此题材创作的推敲与琢磨。其笔下的阮咸仕女孤影垂怜于树下者有之,旁饰琴童者有之,于宫闱中弹奏拨弦者亦有,显示出此时傅抱石对该题材的立意与构想仍在不断探索的阶段。此题材最著名者当为南京博物院所藏一幅1945年本《擘阮图》。画中三位仕女形象与各自位置经营与《侧耳含情披月影》已相差无几,而背景空无一物,可谓寂之又寂。相较之下,以留白衬无声虽是富有想象之妙构,却缺乏山林树木之逸趣,更遗憾没有「蝉鸣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传统中国画深远意涵。或许傅抱石本人也觉得少了几分韵味,又尝试以同样布置,增设树石背景再作数图。所见《擘阮图》中一女子擘动阮咸,一在浅吟低唱,一则含情脉脉侧耳品赏乐曲,三仕女美则美矣,细细品味,却又觉得三人成群,不免冲淡了意境的清幽与凄冷。而无锡博物院藏《月下仕女图》同本幅一样,省却一位手捻轻蕉的仕女,树影之下二人对坐,画面较《侧耳含情披月影》却更密集拥塞。画家在本幅背景补缀梧桐芭蕉,并视之月色夜景,取题「侧耳含情披月影」,图中仕女一人拨阮吟唱,一人侧耳倾听,背景丰富,空间几至满画,仅与左上角枝叶缝隙中透现月光。桐树芭蕉写来恣放淋漓,设色浓重,衬托出夜景的氛围,仕女席地而坐,背后薄罩花青,在浓密色调中顿觉轻快明亮,恰好凸显了清辉洒落的光华。傅抱石于画中钤「踪迹大化」与「抱石得心之作」印,并亲自题签,可见此为得其心意之精品力作。张大千曾云画境以冷为难,此作冷清而幽深,实为傅抱石仕女画中不可多得之妙笔也。对比之下,方知《侧耳含情披月影》融贯数稿之优点,善运笔墨,巧妙经营。有仕女之清秀温婉,有山林之旷达空寂,笔坚而墨妙。
父亲的仕女画,一般被认为是秉承了顾恺之的传统,但我以为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更多地承接了顾恺之《洛神赋图》的精神。传统、风格,绝不仅仅是指笔墨趣味,更多的是指画家的美学意识。父亲的仕女画丝毫没有《女史箴图》的那种说教倾向,父亲在画中极力追求几近完美的、理想中的女性形象,她们的内在与外在魅力是为我们提示真理的存在。不仅是二湘、山鬼这般神人合一的主题,就是描绘普通的女子也绝无烟火气,不乏出尘之姿。
父亲常说,必须有人格,然后才有画格。每每看到父亲的仕女画,我都不由地回想起父亲的这句话来。是的,谁也不能设想,一个满脑子男尊女卑、蔑视女性的人,一个把女子当成附属品、看成玩物的人,怎么可能在自己的作品里,创造出与自己心灵相通的、完美的女性形象呢?怎么可能理解女性美,又怎么可能懂得女性美所象征的意义呢?
父亲在平素,实在是个家教很严的家长。特别是对女儿们,不论言语动作,不论是站相坐相,不合规矩的,很少能逃过他的眼睛。我最好动,最不守规矩,因此我耳旁响起的训斥声也最多。看起来,父亲是很旧式的。但是,父亲却没有一点儿歧视女性的旧意识,再也没有人比父亲更尊重女性、更爱护女性的了。数千年的封建社会,使女子内外都受尽摧残。父亲每言及此,总是忧心忡忡。父亲从来未说过女子是弱者之类的话,反而不断要求我们绝对不能有依赖他人的思想。正因为是女子,更要自强不息才行。
在我家院子里,有一条藤廊,当鲜艳美丽的凌霄花开满藤架的时候,父亲常领我在廊下散步。他对我说:「你看这凌霄开得这么漂亮,这么显眼,但是除了柔细的蔓以外,什么支撑都没有,只能攀附在紫藤上。尽管站得比紫藤还高,但是只要紫藤一倒,最先倒的就是凌霄花。所以女子不做凌霄花。」父亲所说的,必先是个立身立业的真正的人,才可能是个好女子。我以为,这也正是父亲画仕女的宗旨——画美人必先画出有品有格的人,然后才可能是美人。
—傅益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