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1 张大千 1980年作 泼彩钩金朱荷 镜心
LOT号 | 3541 | 作品名称 | 张大千 1980年作 泼彩钩金朱荷 镜心 | ||
作者 | 张大千 | 尺寸 | 58×116cm | 创作年代 | 1980年作 |
估价 | 26,000,000-30,000,000 | 成交价 | RMB 36,225,000 | ||
材质 | 设色纸本 | 形制 | 镜心 | ||
【已知出版】 1.《张大千诗文集》第175、176页,台北黎明文化事业公司,1984年。 2.《张大千书画集》(第三集),第103页,台北历史博物馆,1986年。 3.《张大千绘画艺术之研究》图262,第189页,台湾师范大学,1987年。 4.《张大千年谱》第471页,成都四川省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7年。 5.《张大千诗文集编年》第385-386页,荣宝斋出版社,1990年。 6.《张大千书画集》(上集),彩图8,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1991年。 7.《张大千书画集》(下集),第426页,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1991年。 8.《荷之代言者—张大千》,渡海三家收藏展专题,彩图十,第49页,台北历史博物馆季刊,第三卷第一期,1993年1月。 9.《名家翰墨丛书—张大千荷花》第81页,翰墨轩出版社有限公司,1994年。 10.《张大千先生诗文集》(下册·卷七),第204页,台北故宫博物院,1994年。 11.《史物丛刊12·张大千研究》彩图84,台北历史博物馆,1996年。 12.《张大千全传》(下册),第572、573页、花城出版社,1998年。 13.《张大千画集》(上册),第42-43页,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2003年。 14.《中国书画名家画语图解·张大千》第175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 15.《从古典到现代:张大千的艺术》图版80,羲之堂,2019年9月。 【题识】《洛阳伽蓝记》「准财里内有开善寺,入其后园,见朱荷出池,绿萍浮水,飞梁跨树,层阁出云,咸皆啧啧」,由来荷花但称红莲、粉莲,无以朱名之者,而此以朱署之,自为异种,予以意为此亦昔贤所未有。六十九年庚申至日,八十二叟爰。 【印文】张爰福寿、大千父 竞投本件拍品,请与本公司有关业务人员联系提前办理特殊竞投号牌。 如梦如幻 张大千的泼彩世界 张大千的泼墨泼彩风格的形成,原因当然很复杂,但最主要可归纳为四项因素:(1)眼疾为主要近因,(2)传统绘画基础之完成,(3)西方当代艺术的接触与刺激,(4)自我求变的精神与知友的激发,四种因素交互影响、配合与激荡。 大千先生在1957年眼疾突然恶化,稍愈时已不能如前画工笔,遂改变作大写意画,终而变化为泼墨,再进而泼彩,也是一种循序发展的演变,一般认为是大千晚期波墨泼彩风格形成的主因。其实,大千眼疾之前,已经充分具备发展泼墨泼彩的潜力,如无此潜力。仅因病眼一端,是无法发展出这样奔放的风格。眼疾是生理方面的外在原因,绘画方面的内在原因,首先是大千四十多年来对传统绘画的钻研,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与泼墨泼彩的相关技法已完全熟悉。张大千自己说:「并不是我发明了什么新画法,也是古人用过的,只是后来大家不用了,我再出来用而已。」 大千的泼法,并不单纯地往画纸(绢)上泼墨,而是相当费时费事,其繁复的过程,非十天、半月不能完成。首先他将画纸或画绢贴在板上,作画之前,还得先喷湿纸、绢,再缓缓将调好的墨汁泼上。其后,令门人子侄,各持木板一端倾侧摇动,直到他满意为止。等到墨晕固定后,大千由远处不同角度观看,再细加经营,审度再三,才用传统的笔法在适当位置略加皴法,再点缀人物、屋宇、桥梁、周楫。于是从混沌中开碎一片山川出来,为此他又增添一方闲章「辟混沌手」,符合并满足他说「艺术家是上帝」的观点。由于每一次波墨流动的效果绝不会重复相同,因此每一次都是新的创造经验,画面、章法也绝不会有雷同,此与西方自动性技法相通。大千处理画面的方式和他对完成度的要求,端赖他长年养成的传统山水素养,以及他对真山水的阅历,二者相互酝酿而成,仍在中国传统艺术的范围之内。 泼彩的技法则是大千创作的最后发展阶段,实际上是用半自动技法来画传统的没骨画或青绿山水。他往往先用泼墨作为底色,然后在墨汁将干未干的适当时机,将石青、石绿重叠泼在墨汁上,有时也可月毛笔拖引,使得色彩与墨色晕成一气,避免生拼硬凑的痕迹。一旦干透,每幅的效果各异,有流动晕升的,也有沈积堆叠的,有斑驳的,也有浑化无迹的,然后,他一再地颠倒审视,渐渐在他心目中萌生出丘壑溪涧,布置房屋、道路,加添舟桥、高士等等。一般需等候色彩水墨干透,才能够在浑沌中辟出山水,因为需时不一,有的一叶不能完成者,甚至过了几年才斟酌出适当的布局,然后点辍完成。 张大千先生在五十岁以后,住在西方国家长达二十五年之久,约占其一生的三分之一,较之任何传统水墨画家接触西方艺术及思潮的经验为多,尤其是他曾有意打开西方的艺术市场,故而也存有迎合西方艺术潮流的心理。事实上,在50、60年代西方艺坛崛起的「抽象表现主义」Abstract Expressionism的「行动绘画」Action Painting,所使用的自动性技法,以及与「行动绘画」对立的「色场绘画」Color-field Painting,他们的艺术理论,似乎和最高层次的中国玄学有想通、呼应,较容易为大千所接受。 大千常告诫学生「要能化古人为我有,创造自我独立的风格」。以及他认为「中国绘画都是每一个时代最新的东西才流传下来」。因此,因缘际会,在天时地利的配合下,他找到自己的方向,并且以毕生的努力加以发展。 我们在大千一个人的身上,看到了他先用三十多年的岁月,达到了摹古派集大成的目标,再用二十多年的光阴,由传统中转换、蜕变、突破,而开创了最具现代感的折衷型中国绘画风格,成为中国画史上至为稀有的跨世代、「借古开今」两方面都登峰造极的画家。 ——节录自傅申《张大千的世界》 80年夏夭摩耶精舍前庭的荷花池盛开的荷花,鲜艳夺目,花瓣饱满而色彩粉嫩,荷叶叶叶肥厚,荷枝坚实挺拔一时让大家为之惊艳,大千先生与我忙不叠地拿出相机一连拍了近一卷底片,阳光充足,荷花的千姿百媚,拍出来的照片可谓美不胜收,激起大千先生画荷的兴致,一连创作了几幅泼墨泼彩的荷花作品。 大千先生画作大青绿泼墨泼彩技巧,原在八德园之际便已经开始进行试验的工作,当大千力邀我举家迁居八德园之三年当中,最重要的功课便是与大千先生待在画室中进行泼墨泼彩的各种可能性试验,泼墨泼彩首先在纸质上的挑剔,不管生纸或熟纸,从台湾采购或是日本买回来的都被用来试验过,当时试验的结果,大千都不甚满意,因此每一次到日本或台湾,买纸变成非常重要的行程,各种纸张都要买一些回巴西,进行试验,看它的效果,日本纸还比较合乎大千的需要,原因是日本纸的做工精细,尤其日本国手级制作的手工纸,不但能充分的发色,还比较容易推测其干湿度的进化过程,因此最有益于泼墨泼彩当中破墨勾勒时机得掌握,后来进行泼墨泼彩试验总觉得浪费太多的纸张,日本手工纸太贵,大千便与我分析发色及干化过程的掌握,问题岀在于上胶矾的厚薄和胶矾处方的份量分配上,于是两人一边自行调配胶矾水的处方,一边自行上胶矾,最后终于成功的掌握了这一道手续,发现台湾纸上好正确的胶矾水后反而更能达到大千先生作泼墨泼彩的要求。 第二道手续便是泼墨工作,首先将胶矾纸打湿,然后施数道浅绛淡墨,用自由意志的方式将墨倒在纸上,以大羊毫依所画的主题之需挥洒,如果要画泼墨泼彩荷花,则挥洒的笔触以荷叶的造型分布为依据,如此一道一道依淡墨、渐浓色墨、石青、石绿等顺序由浅而深,形成辗转交叠的河床空间,至于荷花的处理,事先以淡墨勾勒好,在泼墨泼彩时,小心略过花瓣的空问,等墨彩达成数个层次之后,才进行浓墨的荷叶勾勒,浓墨荷叶的勾勒仍然以八大石涛法为原则,分数道手续勾出近景的荷叶,顺势画出荷干,最后的手续才去交待荷花的细部,如莲蓬、花须、花蕊、瓣尖等,如此我们看到的荷花作品,荷花及近景荷叶是最饱满、最鲜艳的呈现,如果在事先便将荷花交代清楚,那么荷花可能会被墨趣所遮掩,显不岀其娇媚及浓艳的特色来,此图将大打折扣。 晚年的时期,大千先生画荷,则不分风格,想到就画因此岀现的泼墨泼彩荷花与八大、石涛风格墨荷的或然率相等,不过八大、石涛风格墨荷,早期与晚期的笔触有明显的不同,早期笔触较生硬,不似晚期的自然、娓婉,荷花的交代,早期以较为完整的初荷较多,晚期则初荷、艳荷、晚荷、落瓣荷等都有,这是画风成熟的特质。 —孙云生 《泼彩钩金朱荷》是大千晚年荷花杰作,虽是八十高龄的作品,但通篇无一懈笔,神完气足,既有泼墨泼彩的淡雅朦胧之美,一枝亭亭独立的工笔荷花又具金碧辉煌的艳丽照人,而他将这两种本难以并存的美感却经营得浑然一体,几近完美。 本幅画面沈浸于一片迷蒙的蓝色汪洋里。绿波荡漾中,墨晕缓缓浮现。一片片或卷曲,或横披,或残破的荷叶,直立着、倾斜着、左驰右张,各具姿态,冷不防左边冒出一朵艳冠群芳的朱荷花苞,为朦胧浪漫的画面带来一个绝对吸睛的焦点。朱荷茎微微弯曲的姿态,宛如袅袅亭亭佳人的腰肢,与右下方荷叶茎干优美的弧度遥相呼应。主角朱荷的背后照映着奔腾而远去的碧波,这不就是姜白石词句中:「争忍凌波去」那朵嫣然摇动的冷香吗? 大千早年以写意法画荷花,受徐渭及八大、石涛的影响,中年去了敦煌后,好为工笔荷花,晚年则在荷花中表现出他在泼墨泼彩上的成就。此幅荷叶在大写意中也有泼墨之意,荷花苞则用的是工笔重彩以金线勾勒,背景为大青绿泼彩,可谓将他毕生荷花的风格尽收于一画。 画家荷花面貌千变万化,此幅用的是没骨法,与他画墨荷时所用手法不同。墨荷布局注重虚实掩映,笔法则须引入书法笔意;但没骨法既无线条,自是以美丽动人的色泽取胜。此幅最美的应是背景那一汪清波碧漪,在荷塘中与墨荷交奏时,焕发着迷样的梦幻色彩,在风雨中激荡而离去时,又留下浪花奔驰四溅的波纹与足迹,令人迷恋。而朱荷的艳丽与金色线描的璀璨,又为原来抒情柔美的蓝色基调,稍作转向,是画龙点睛之举,在轻柔上复增加了色彩的重量与装饰性,让人眼睛为之一亮。 此幅最令人激赏的蓝绿泼彩,经营费工又费时。进行泼洒时,画家要先想好荷叶的造型及分布,然后渐次依淡墨、石青、石绿等顺序由浅而深,造就出色墨反复交叠、互相渗透的背景空间。如画面上方的绿波袭岸便是在纸张打湿后,残留水分与石青石绿撞击所产生的美妙视觉效果,等青绿的泼洒达到数个层次之后,就可以进行荷叶的描绘了。此处荷叶在具象与模糊中摆荡,最醒目而有造型的那茎荷叶,仍然有八大的影子,只是大千不再强调笔法气势,却一径营造氤氲神秘的气氛。最后才去勾勒荷花,将荷花苞及荷花茎作最饱满艳丽的呈现,这样,背景的泼彩才不致喧宾夺主。 《泼彩钩金朱荷》作于摩耶精舍,大千迁此后,台北历史博物馆赠给大千先生二十四个大陶缸,里面植满大千先生最钟爱的各色荷花。 「80年夏天摩耶精舍前庭的荷花池盛开,……让大家为之惊艳,大千先生与我忙不叠地拿出相机一连拍了近一卷底片……拍出来的照片可谓美不胜收,激起大千先生画荷的兴致,一连创作了几幅泼墨泼彩的荷花作品。」摄影家胡崇贤追忆。 此画成于1980年,正是摩耶精舍荷花盛放之际,它们的色彩与舞姿,予大千以无穷的想象与灵感,为一生专擅荷花的画家,再开晚年创作新境与高峰。 画家在题跋中为他所绘的朱荷找到历史出处:「《洛阳伽蓝纪》准财里内有开善寺,入其后园,见朱荷出池,绿萍浮水,飞梁跨树,层阁出云,咸皆啧啧!由来荷花但称红莲、粉莲,无以朱名之者,而此以朱署之,自为异种,予以意为此,亦昔贤所未有。」他从北魏杨衔之的著作中,找到洛阳开善寺后园,曾有「朱荷出池,绿萍浮水」这样的景象。朱荷罕见,但大千历经敦煌重彩训练,那些北魏壁画的用色,一一掠过他的脑海,经过他美丽缤纷的想象,再结合杨衔之的记载,遂妙手缔造出朱荷的出池、鲜活灵动的形象。通过他对青绿色彩的使用,使得「朱荷出池,绿萍浮水」如此红绿对比的美丽场景,也从杨氏以文字笔调写历史故实,竟而走入真实的画面中,他也自觉画出荷花异种是一种创举,所以说「亦昔贤所未有。」 其实画家为前贤所未有的,又岂是画出了只见历史记载,却不见于日常生活中的朱荷呢?大千此幅泼彩荷花中,在没骨技法上的开拓与颜色的大胆施用,也皆是前贤所未有!以往的没骨花卉,即便是大家恽寿平,仍然局限在不以线条描绘花卉及叶片而已,而大千的没骨则已拓展到荷塘池水的想象。恽寿平的没骨,即便写意,也未曾达到大千的荷叶、雾气、池水一片混沌、简直抽象的境地。除此而外,他快意的使用石青石绿,营造出既抒情又富感官性的画面,外加金线朱荷延续南北朝及唐代重彩传统,为荷花一艺,甚至中国花卉画开创出一从所未有的全新意象。 这幅《泼彩勾金朱荷》绘制于1980年,张大千于1983年4月过世,此画为其晚年力作,其晚年泼彩荷花已达出神入化之境,张大千好绘朱荷,尝于画上题识,谓时人讥其朱荷形色失真,徒具笔墨,而不知《洛阳伽蓝记》早载「朱荷出池,绿萍浮水」句,是远有朱荷矣。本幅题识亦及《洛阳伽蓝记》,可见画家考证慎密。画中朱荷乃古籍记载的想象之物,张大千将其独创的泼彩技法运用在无人见过的异种荷花上,浓艳的朱荷花蕾用泥金勾勒,在深邃墨彩的环绕中「犹抱琵琶半遮面」,突现出来,荷叶、雾气、水面高度抽象,混沌之中更加烘托出朱荷之清丽可人。花蕾中正孕育着灵动鲜活的生命,含苞待放。那种超凡脱俗、生机盎然、蒸蒸日上的美丽与意蕴,令人浮想联翩,回味无穷。 |